近日,易凯资本创始人兼CEO王冉接受36氪专访。本文发表于10月20日36氪的公众号头条及其自媒体矩阵:《对话易凯资本王冉:独自等待》
他的妻子、女演员童瑶在朋友圈点评:19370个字,看来十一假期很闲啊。他乖乖回复:这不是因为你去工作了嘛。 近两万字、无标题、事关一个尚无定论的风口主题,以及在朋友圈公开撒狗粮,这都很王冉。 作为90年代留学哈佛的第一代海归,王冉创办了中国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家新经济投行。成立易凯资本的2000年,腾讯2岁,阿里1岁,百度刚出生,就连“易凯”二字也是源自当时最流行的代表互联网的“E”和“Capital”的合体。从网易、新浪等第一代门户开始,易凯服务过很多中国互联网初代的明星公司。 领跑最早,易凯却不是摘得最大果实的那个。在而后野蛮生长的TMT时代——也是更大程度塑造如今中国新商业格局的关键十年里,易凯并未保持住领先地位,缺席了一些“改变格局”的重大交易。而它的竞争对手则快速扎稳了根基,一些后起之秀们也快速崛起。 大多数的商业成败,无非被归因于掌舵人战略眼光、执行能力,或是难以言说的时运。但面对易凯,人们却倾向认为这是王冉的某种“天性”使然:在一级市场投行这个讲究人脉聚合、长袖善舞的行业,他却有些疏离,不善争抢。尽管他从来都是一个有天赋的表达者——从纸媒到博客再到如今的社交媒体时代,他可以毫不费力地写完一篇篇引发热议的商业观察。 这份“特别的爱好”也恰好昭示了王冉的性格。与他认识多年且深度参与过易凯早期创业的金鹏认为,王冉身上有着强烈的“文人气”,这在商界无疑是一种阻碍:“商人要的是达成目标的效率最大化,而文人在意达成目标的路径和姿态。商人没有自我,而文人要做自己。” 但王冉依然故我。2019年圣诞节的下午,36氪采访过一次王冉。在我们进行到要为易凯总结些什么的时候,王冉主动提起了“成败”:“失败是在一个节点应该往左走,你往右走,但在长跑比赛中,过程中的决策失误不能叫失败。 如今来看,此话或许并非是王冉的“精神胜利法”。过去几年,易凯找到了一个更适合它不急不徐秉性和节奏的医疗大健康领域,一个公认的“十万亿级市场”,并在其中崭露头角。 时至2020年,在中国医疗健康产业中,无论总交易数量还是交易数额,易凯在一级市场投行机构中均为第一。今年截至目前,易凯资本健康产业的交易数量已是去年的150%。 他们还创下了一些行业纪录:交易数额达3.1亿美元的云顶新耀,是中国生物医药领域有史以来金额最大的一级市场交易;三博脑科,则凭借超8亿人民币的融资金额,成为近年来医疗服务领域单笔交易金额最大的项目之一;易凯资本服务的海吉亚收购苏州永鼎医院并购案,也以近18亿人民币的巨大交易额,或成为2021年中国医疗服务领域最大规模的并购交易。 在大消费领域,易凯资本相继完成了文和友、匹克体育、M Stand、野兽派、茶里、中百罗森、colorkey珂拉琪等一系列明星交易。 但阶段性的成就并没有更改王冉对成败的理解。在关于元宇宙的漫谈里,他用问答形式模拟了那些可能的质疑: “六年前,你就写过一篇《一个“奥酷拉思”的未来——为什么我相信VR会改变娱乐业以及这个世界》,但VR至今并没有大的水花……” 对此,他的回复是:“其实VR这六年的进步超过多数人想象,只是未到量变产生质变的那个点……我们可以再等六年。如果六年后VR和元宇宙还是今天这个样子... “算你输是吗? “不不,那就再等六年……” 对于结果导向的人来说,这也许是一种狡黠。但它的确是王冉式价值观的一部分。他喜欢拉长时间看待事物,更在意是什么在真实发生,而并非一个短期立现的结果。 在易凯的变迁中,他也格外看重路径和姿态。在今年年初的易凯年会上,在谈到过去21年最令他感到骄傲的事时,他曾动情说道:并非做了多少十亿美元计的重大交易,而是从未行贿过任何一个投资人或者CFO。 王冉的另一位合伙人徐华泽甚至以此认为,王冉是“天生的banker”,因为他容易取得信任,“他是读书人,这意味着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不随便答应你、不吹牛不夸大,不会背后搞小动作。” 同样是评鉴高盛的制胜法宝,金鹏认为是历史机遇(市场环境)和交易撮合能力,王冉却更愿将之归为文化和价值观的胜利。 这种价值观大概也是他和童瑶在一起的精神基础。某种意义上,他们是相像的,他们都愿意“拉长时间去等待”。在王冉看来,童瑶最吸引他的地方恰恰是:“这是一个不着急的女演员”。 于是他们之间诞生了这场长跑11年的、被朋友认为是“神一样”的马拉松式恋爱。直到2019年,两人才在意大利的一座城堡举行了一场婚礼。2021年6月,童瑶摘取白玉兰最佳女演员奖。童瑶得奖后王冉发朋友圈调侃,自己终于洗掉了“拖后腿”的罪名。 在商业世界,文人思维和行为无疑是阻碍,但在某种意义上也成就了王冉。除去一些功利性维度的审视,他身上的某些特质正是我们这个时代所稀缺的。在易凯资本最寂寞时,曾有人担心它会不会沉入海底——当然如今来看这无疑是对易凯的误读。但熟悉王冉的人又会补完下一句:即便有一天这艘船真的沉了,王冉也会站在船头优雅地拉着他的小提琴。 以下为对话: 只有当所有的星系、王国和部落连接到一起时,才是真正的元宇宙。 36氪:你最近发布了一篇关于元宇宙的长文,标题是“没有标题”,乍一看以为是个乌龙。 王冉:哈哈,元宇宙和NFT(非同质化代币)的核心思想就在于“人人造物”,所以不如把“造标题”的权利交给读者。 36氪:如今人人都在说元宇宙,你对它的定义是什么? 王冉:元宇宙是一个以数字生活为基本形态的宇宙。人们在这里可以扮演他们在真实世界中可能无法扮演的角色,并以这个身份同元宇宙中的其他人交互交往,产生协作,创造价值。 36氪:是互联网生活的延伸。 王冉:扎克伯格就把元宇宙比喻成一个你“置身其中”而不仅仅是“观看使用”的互联网。从这个意义上说,也可以说元宇宙是下一代互联网,是可沉浸的互联网,甚至是终极互联网。 你可以一分钟内从北京“飞”到纽约并感知那里的一切,可以和数千万人同时出现在“现场”支持偶像的演唱会,可以一小时内搭建起一家和现实世界中的某家餐馆毫无二致的餐馆,甚至可以和不同朝代的人在同一个时空里相遇。 36氪:但角色扮演类游戏并不新鲜。博客时代,你就曾写过一个叫“第二人生(Second Life)”的国外社区游戏,元宇宙是否是老瓶装新酒? 王冉:之前的游戏还是按照运营者提前设定好的逻辑和规则来推进角色发展,但元宇宙的第一宗旨是:无法操纵且不可预知。 或许有人会提供场景和工具,但是没有人给你提前设定好情节和规则,所有的事情要自己推动着往前走,摸着石头过河。而且,近十年来AI和区块链的发展为这种自主化、自动化、去人为干预的价值观提供了发育的土壤。这是当时年代不具备的条件。 36氪:曾经你也非常看好VR,甚至也像今天一样发文力挺。但至少如今来看,那更像是一场无疾而终的风口。 王冉:其实VR在这六年里取得的进步超过多数人的想象,只是还没到量变到质变的点。多数人仍然会把2016或者2017年看做VR元年。从这个意义上讲,当时提出VR概念并没有太早。但过去几年VR受制于硬件的发展,还没有出现足以引爆整个产业的内容。 36氪:但2016年至今已经过去了6年,还不够久吗? 王冉:可以再等六年。 36氪:相比常人,你对时间有种特别的乐观。 王冉:任何事都需要分清什么是短期,什么是长期。我们往往会被短期内某种看似强大的东西牵绊,假设它会把那些更符合长期趋势的东西终止或打破。但放到历史长河里,你会发现那些短期内看似强大的力量,其实阻挡不了长期趋势。 36氪:已经有投资人表示,只要看到创业者BP里有“元宇宙”三个字就不看了。 王冉:这类似于在2000年说看到创业者BP里有“互联网”三个字就不看了,或者2010年说看到“移动互联网”五个字就不看了。 36氪:所以你认为元宇宙会是一个互联网或移动互联网式的机会? 王冉:可能比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还要大,因为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本质上做的是让世界连通的事,元宇宙从本质上做的是再造一个世界、或者再造一个宇宙。 36氪:实现这一天会遇到的最大挑战是什么? 王冉:只有当所有的星系、王国、部落连接到一起实现边界互通、身份互确、信息互享、价值互认的时候,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完整的元宇宙才会形成。当然,在0和1之间,会有无数的过渡地带和中间状态,它们也可以被称为元宇宙,只是不够完整和彻底。 36氪:政策监管会是其中最大的风险吗? 王冉:人类历史的发展从来不是只有技术一条单线,还有社会治理模式等维度。元宇宙会要求所有人—也包括企业、政府和国家—拥有新的“元宇宙观”,但这不是一夜之间可以发生的。在这个新的宇宙里,连接比孤立要好,互联互通比独立王国要好。当然,元宇宙并不排斥政府或者国家特色。 36氪:总之这个概念令你着迷。你同事告诉我们甚至你会用“宇宙观”这个词来描述创业者。 王冉:哈哈他们说的是文和友的文宾。他很有色彩,经历传奇,有着强烈的Street Smart(街头智慧)。当年他在街边卖串儿时,俩车挨着,他就能卖别人的十倍。他有很好的商业嗅觉,也爱琢磨,知道油烧到什么热度去炸哪样东西比别人的好吃。我和文宾深聊过两次,每次都聊很晚。跟他聊不了太具体的事,反而是宇宙观层面的东西多。 36氪:在你看来什么叫有宇宙观?听起来有点虚。 王冉:有宇宙观,意味着他对于世界上的现象或变化,有一套成体系的认知,而且是逻辑自洽的,并且在这套认知体系后面,有底层的价值判断或者科学判断。 36氪:那“街头智慧”和宇宙观有什么关联? 王冉:街头智慧其实是说善于通过变通达成短期效果。怎么变通、变通到什么程度,往往就来自你的宇宙观和价值观。 36氪:对于热爱写作的你来说,与这样的创始人交流你也更擅长? 王冉:人与人之间,确实会有契合的气场。不过更重要的是,我们对于他们做的事是有认知和理解的。我们很早就提出了“新空间”的概念,没有把文和友看成一个线下餐饮。 我们感兴趣的是通过给空间注入内容、气质和精神底蕴来汇聚线下流量这件事,以及随之而来的各种商业可能。无论线下,还是线上,无论体验式消费还是品牌孵化。文和友的空间形式感一直在不断迭代,但核心在于把空间看做内容的载体,而不仅是餐饮或零售的载体。 某种程度上,文和友不是一个孤立的项目,它代表了一个经济现象。文和友、TX淮海以及话梅Harmay,都是通过打造空间、空间内容,面向特定人群重构娱乐、体验和零售。玩的不是坪效和店效,而是人、内容和品牌。 36氪:你们向投资人讲了一个更大的故事。 王冉:那是因为我们确实看到了一个更大的故事。 36氪:未来的文和友还会以餐饮为主吗? 王冉:文和友里面永远会有餐饮,但它从来就不是一个餐饮品牌。持续迭代的文和友一定呈现有更多的内容,现在火爆的剧本杀、密室逃脱、情景式剧场也好,未来的VR、元宇宙也好,它们为什么不能是文和友的一部分? 36氪:好吧,又是元宇宙。 王冉:元宇宙对今天的文和友来说,应该暂时还不是重点。因为现实的“原”宇宙还有太多事可以做。 我其实也不是抗拒社交,但的确没有社交牛X症。 36氪:易凯历史上最艰难的时刻在何时? 王冉:2011年夏天,有个晚上,新闻里突然说华兴帮京东从DST那里拿到一笔大额投资。具体金额记不清了,那个金额今天不是大数,但在当时还挺震撼的。这意味着那天可能是电商领域竞争格局的一个分水岭。 36氪:作为最早的一批本土FA,曾有人评价你和包凡“既生瑜,何生亮”,但后来似乎华兴跑得更快。 王冉:最开始大家基本上你做一个项目,我做一个项目,金额也都很小,三五千万美元就算大单。印象里我们第一次跟华兴PK,好象是一个做校园广告的项目。最后我们估值上给的更保守,他们就选了华兴。但真正的分水岭还是京东。那一战让他们拿头部电商项目时优势很大,而当时电商是TMT最大风口。 36氪:对于易凯在TMT上的失败,你的剖析是什么? 王冉:失败是在一个节点应该往左走,你往右走,但在长跑比赛中,过程中的决策失误不能叫失败。 36氪:这听起来有点像自辨。 王冉:在TMT领域,我们的确走过一些弯路,错过了一些机会。但一个真实的易凯可能没那么强悍,但也绝没有竞争对手希望的那么保守或虚弱。 36氪:后半句怎么理解? 王冉:早在2013、2014年,我们就意识到健康产业规模足够大,从2015、2016年开始不遗余力甚至孤注一掷地搭建团队。别的组每年招多少人都有计划,但健康组没有,有一个招一个。 尽管背后有逻辑和数据支撑,但我们在这方面决心有点像信仰驱动。今天易凯医疗团队已有70人规模,这放眼全市场没有第二家——接近的都没有。地位可能跟华兴在TMT领域最如日中天时差不多。此外,在消费领域,在TMT尤其是硬科技领域,我们也没有缺席。 36氪:但大多数医疗项目的融资额并没有TMT项目那么大? 王冉:最早做健康产业时,一个项目融两三亿人民币就算大的,到今天两三亿美元的项目已经不算什么,这不过才五六年时间。当年TMT也是这么走过来的。虽然今天健康领域单笔交易额超过10亿美元的还不多,有也是更多集中在创新药以及健康和TMT领域的交汇点,但未来在大健康领域,一个是AI+,一个是养老相关,一定是万亿级机会。 36氪:投行是时代的产物。和TMT、消费相比,大健康足以让易凯成为一家有长期影响力的投行吗? 王冉:我们不会只靠单一的引擎拉动。在健康领域,并购和并购投资是重要的增长引擎。从前年开始,我们组建了健康产业并购团队,到今天已有十几人规模,今年已完成七八单规模较大、有影响力的交易。我在内部会说,如果有天我们健康产业并购团队和健康产业融资团队(今天有五十多人)一样大,我一点都不会感到惊讶。 我们还试图把健康领域心得体会应用到硬科技团队搭建上,希望用三年的时间让硬科技团队和健康团队一样,成为领跑者。 总体来讲,我们比较喜欢坡缓雪道长的赛道。因为这样我们就有机会比耐心,比定力,比坚守,比在寂寞中构筑护城河的能力。那些起得快落得快的机会可能不太适合我们,我们也未必抓得住。 36氪:有一些你的旧部下和老友和我们提到,你对很多社交活动都表示抗拒。你觉得自己的个性会成为公司发展的阻碍吗? 王冉:在那个时代,我们的确跟市场里的一些新生代的优秀机构没有形成更紧密的捆绑或结盟——我指的是完全正当的商业结盟,不是歪门邪道的桌子底下交易。这确实和我们的主动性不够、多少有点清高有关,总觉得我项目如果足够好,靠项目说话,不需要刻意交朋友。 但话说回来,你看华尔街最牛的那些Banker,也是千差万别。有人可能特别会社交,有人看起来甚至有点古怪。从机构角度看,最后你还是需要不同类型的人在一个平台上合作。当然,我其实也不是抗拒社交,但的确没有“社交牛X症”。 36氪:如果个性不是最关键的,那你觉得关键是什么? 王冉:如果说有最大的欠缺,就是TMT和消费这边的中层人才储备出现了问题,导致了中间断代,失去传承的可能。 投行是一个需要师傅带徒弟的行业。如果团队构成出现问题,内部文化没有形成,就是一个大问题。这是我反思下来对我们影响最重的因素。 市场第一代VC、PE创始人们都是我的朋友。这个关系一直存在。但渐渐你会发现这批人都远离一线了,下面的中朋友或者小朋友,又没有很好对接起来,就出现一个断档。 36氪:在大健康领域,这个问题解决了吗? 王冉:可以说TMT消费里面的欠缺,健康医疗组把它补全了——这两个团队的人才结构是完全不一样的。看看医疗是多少合伙人,多少MD,多少VP,金字塔都不一样。 童瑶是一位不着急的女演员。我也是这样的人。 36氪:听说你在易凯今年的年会上,复盘过往时说最让你骄傲的事是:21年来从来没有行贿过一个投资人。 王冉:今天一些新的FA成立之初就是靠给一些长钱、短钱都想要的投资人充当白手套,这件事看起来见效快,但会容易让他们忽略真实的、有门槛的、不可替代的价值创造。 从另一个角度讲,之所以会出现那么多灰色的桌子下面的交易,就是因为你没有价值。你唯一体现价值的方法就是去重新安排利益。 36氪:在商业世界里面保持道德洁癖是件挺难的事吧? 王冉:不觉得这是洁癖,这应该是行业里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吧。我尊重有道德洁癖的人,但我只能说我们充其量做到了有底线,远谈不上洁癖。 在商业社会里,你不可能永远曲高和寡,也不可能永远黑白分明,我们能做的仅仅是远离确定的黑,小心可能的灰。但我们对黑的定义比一些同行要严格些。 36氪:去年很多FA也做了密集调整,现在回想起和华兴的往事,会不会觉得始终有一个同行坐标,也是挺幸运的? 王冉:对任何行业来说,有竞争都是好事。华兴也好,我们也好,都需要面对形形色色新出现的玩家。新玩家不断涌现,说明行业的门槛的确不够高,都叫新经济投行,其实大家打法上很不一样。有些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物种。 这里头,有两个东西可以区分不同类型玩家。一是不是坚持长期主义,二是不是坚持机构化。我们第一代FA,总体上比较坚持长期主义和机构化。中间这一波,他们有些局部方法论上的独特心得。第三代因为时间太短,还不太好评价。 36氪:当一场大型商业浪潮来临时——比如过去一两年的大消费,泡沫和非理性在所难免,作为居间方的FA如何平衡回报和声誉? 王冉:出于大势的理性,我们需要知道哪些东西是不可持续的,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在具体的项目上争分夺秒,利用好一个有利的市场环境。毕竟我们代表的是融资的客户,如果能拿到一个好的估值为什么不呢? 但需要提防的是,如果估值太超前,对公司未必有利,因为会导致下一轮很难融。事实上,今天已经有一批公司因为前一轮估值太高导致后面的钱越来越难拿。 36氪:现在几乎所有做投行的也都在做投资,这是一个必然选择吗? 王冉:你看全球投行的估值,和我们所服务的很多产业比,估值是非常低的,因为模式落后。我们天天和客户讨论商业模式,其实自己的模式却是人力密集,不是什么好模式。睁大眼都不一定挣到钱,更不用说睡着觉挣钱。所以在模式上,FA和资产管理的联动是一个自然而然的选择。 我们是从10年前开始做投资,最初是用自己的资产负债表,14年有了第一支美元基金,17年有了第一支人民币基金和专职的资产管理团队。目前我们一支总规模20亿、专注于健康产业的人民币基金应该也会很快完成首次关闭。 36氪:最后想聊聊你的感情生活。在结婚前,你和童瑶恋爱了11年,一般人可能也会觉得过于漫长,更何况你们一个在金融行业,一个在演艺行业。 王冉:童瑶就是一个不着急的女演员。从我认识她起,她就是按照自己的步调在生活:平和、不太社交,也很少参加娱乐圈聚会。在她那个圈,这几乎是一种格格不入的状态。 可能我也是这样的人:一单生意有没有、成没成对我没那么大影响,我更在意一些有意思的长期趋势能不能提前捕捉到。 36氪:之前有人质疑童瑶拿白玉兰奖最佳女主,是她老公资本运作的产物。 王冉:她不久前接受一个采访,也有主持人问她这个问题,她当时就说“我们在一起13年了,如果是资本的力量,请问之前资本干嘛去了”。哪有资本不趁早捧、而是观察了十几年再捧的。你看苹果、特斯拉的股票也不能等这么长时间吧。 事实上从我认识她,她一直就是比较云淡风轻的那种,每年有合适的戏就拍拍,没有就歇着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36氪:这些年她给你带来了哪些改变? 王冉:发型肯定是其中之一。多年前我刚认识她的时候曾经是一九分,每天需要喷发胶那种。 36氪:你的同事和朋友毫无异议地表达了对你写作能力的赞赏,甚至有人说如果你没有进投行,而是去《纽约时报》或《时代》,这一生也许是个好作家。如果让你总结你所经历的二十余年的商业生活,最想表达的会是什么? 王冉:我想可能还是跟我们这一代人的经历有关,就是无论如何,我们还是会愿意从心底里去相信市场经济这件事。 36氪:许多和你同时代的投资人大多都已几近退休,时至今日这个行业是什么在吸引着你? 王冉:真正吸引我的是能够站在桥头看社会变迁,并且用资本和交易参与其中。做投行的成就感,最终是来自于这些参与感,哪怕它有些悬浮和虚幻。 作者 |于丽丽 编辑 |刘旌 感谢洪鹄对文本的特别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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